撰写一篇合格的毕业论文是法学生取得学位的必要条件之一，想必困扰着不少人。本文便针对大家在毕业论文写作中遇到的主要问题一一作答，希望对临近毕业的读者朋友有所助益。

　　大三于CSSCI来源集刊《证券法苑》发表学术论文（独著）。本科毕业后于CSSCI扩展刊《苏州大学学报（法学版）》发表毕业论文（第二作者）。硕士期间在《上海金融》《中山大学法律评论》《私法》《Asian Journal of Law and Economics》等中英文核心期刊发表多篇独立署名的学术论文。

　　毕业论文的首要难点可能是“长”。很大一部分同学在写毕业论文时的雷区都跟写长有关。为了写长，可能会采取三类错误策略。

　　可能由于接触过的长篇学术材料最多的就是各种教材，所以会按照教材的写法构思论文；且采取教材策略很容易把文章写长。

　　把一篇本来实质内容不多的文章用各种材料堆砌成一篇长文。这类文章的典型是所谓的“三段论”文章，即“中国问题—域外经验—本文建议”写法。这种写法现在越来越不被认可，因为这类文章很多是用堆砌比较法材料的方式“注水”，缺少理论支撑和深入分析。

　　这三类错误的严重程度有所不同，“教科书”和“注水”策略都是严重的错误，但学术能力优异，而且希望把硕士论文在读博后拆分成小论文投稿的同学，“缝合”策略也是个可行的选择（前提是导师同意这么做）。

　　一篇长论文不是教科书，不是一篇短论文的“注水”膨胀，也不是把几篇短文“缝”在一起。论文长了，写法就要不一样。

　　正确的毕业论文“打开方式”应该要把握三点“意识”：“问题意识”“理论意识”和“主线意识”。

　　问题、理论与主线构成可以支撑起整个论文的支点，然后就可以去构思和形成论文的全貌。“问题意识”、“理论意识”与“主线意识”都从文献阅读来。

　　（1）“问题意识”是国内学术训练中最强调的，也是一项研究中最基本的要素。大多数学术论文都是采取“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结构，问题意识贯穿始终。

　　更大的困难可能在于很难识别到底哪些是值得进行学术研究的理论问题，而哪些问题教科书里就有答案了。

　　（2）对写论文而言，与“问题意识”同样重要的是“理论意识”。“理论意识”是指选取的研究问题是需要通过理论分析来解决的，而不是单纯的技术性问题。

　　最好是能有一个较为完善的理论分析框架能够贯穿文章的始终，这样对问题的分析视角和得出的结论才能具有理论和逻辑上的连贯性，才可能真正具有现实价值。

　　（3）当确定“问题意识”和“理论意识”后，在文章论点论据的选择以及谋篇布局上就要把握“主线意识”。

　　“主线意识”强调阐述的所有论点论据都应该有一个清晰的主线，运用的所有材料都应为主线服务，这就能让文章形成连贯的整体，而不是各种材料堆砌而成。

　　美国Law Review文章的Introduction部分就是在向读者介绍文章的“问题意识”、“理论意识”与“主线意识”，看完Introduction大致能知道整篇文章的主要论点论据和路线图了。

　　国内的法学核心期刊论文对Law Review的Introduction的写法还不太接受，但硕士毕业论文的引言部分可以尝试这么写。

　　首先，我每篇论文起码都会有50篇以上的中英文参考文献，发在核心期刊上的文章基本都是要看上百篇。

　　硕士毕业论文要达到这个阅读量。每篇都精读不切实际，也没必要，所以精读和泛读相取舍。

　　一般先选取与主线最为相关的十几篇论文精读，然后剩下的论文在泛读中摘录出与主题相关的部分。

　　其次，阅读过程中一定要实时梳理与主线相关的材料，记录好哪些材料是用来论证哪些观点的，这有助于帮助进一步理清思路，更重要的是防遗忘。

　　推荐iPad上的软件LiquidText，文献梳理神器，对提升学术研究的效率帮助极大。LiquidText界面非常直观，学习成本很低。

　　中文文献可以关注三点：作者的学术地位和声誉，期刊是否属于核心期刊，期刊主办单位的学术声誉。

　　英文文献的筛选方式也类似。首先美国各家法学院由学生主办的Law Review或Law Journal的质量都有保障。

　　美国最顶尖的Yale Law Journal, Harvard Law Review, Stanford Law Review也都是由学生编辑的。如果检索到这些刊物上与论文主题相关的论文，建议都加入参考文献甚至精读。第二类Peer-reviewed刊物（同行评议刊物）的情况更复杂一点，所谓的SSCI也可能踩雷。

　　对Hindawi、MDPI与Frontiers等英文出版社旗下期刊中的文献，可能需要报以更加审慎的态度。

　　找法学论文除了知网，还可以在北宝上检索，许多法学刊物在北宝上更新会早于知网。检索专著可以通过“读秀”数据库，大部分学校应该都购买了。

　　根据导师对学生毕业论文积极程度的偏好的不同（“放养型”、“中间型”和“保姆型”）把握和老师沟通的频率。

　　一般至少要保证选题、大纲和初稿经过导师认可，但不要问论文格式之类的技术性问题。

　　沟通时做到礼貌得体和反馈及时。吉林大学的田洪鋆老师在微信公众号“女教授跟生活的死磕”中分享过一些指导学生过程中的正面和反面典型，可以找来看看。

　　不建议跟导师要题目。大部分导师都不会欢迎学生直接找自己要题目，因为找到好的选题的过程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学术训练。

　　也有些导师会给学生一个大的方向，甚至直接给定一个题目。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导师手上有比较多的项目或课题要做，需要自己学生的毕业设计对完成课题发挥一定的帮助（在理工科比较常见，在法学院可能并不多）。

　　如果很认真地写完论文，不是“缝合”各种材料，查重率不需特别担心。大多学校用的知网系统，查重算法比较宽容。

　　警惕各种“免费”和低价的查重网站。除了论文被泄露的风险，在上面花费的大概率是冤枉钱。

　　这种网站往往会采取一个先免费引流再引诱消费的策略，这些“野鸡”查重服务的算法、数据库和知网完全不同，给出的重复率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反而会造成误导。

　　现在知网查重服务已对个人用户开放，有查重需要，可以直接用知网。有的学校也会提供一次免费查重的机会。

　　就毕业论文而言，能在研究问题、主要理论和研究结论中的任何一方面有所创新，都非常不错了。挖掘创新点的主要方式还是大量阅读文献。

　　外语好的同学可以通过阅读外文文献，发现国内既有研究的一些不足，作为研究的突破口。现在国内已经不欢迎纯粹译介外国理论的文章了，直接翻译比较法制度更不受待见，要注重理论分析和本国实践的结合。

　　“主线意识”非常重要，所有材料都要为主线服务。文献综述不能是对所用文献的总结，关键是要把跟主线有关的部分提炼出来。

　　文章的主线会有一个个的节点，即文章涉及的主要理论问题。每一个节点原则上都要有相应的文献综述，告诉读者学界目前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有哪些意见分歧。

　　文献的覆盖范围还应尽量做到全面，只要是主线有关的名家论文和核心期刊论文，原则上都不该有遗漏。

　　推荐师兄陈亮博士开发的一款小程序，它能够将知网上导出的GB/T 7714-2015格式（“国标”）批量转换为法学引注格式（链接是）。

　　如果学校要求的格式是法学引注格式，这个就很实用。脚注格式可以用Zotero这样的文献管理软件进行自动生成（这些软件有一定的学习成本）。

　　调格式主要靠熟能生巧。可以从一开始写作的时候就按照学校提供的模板设置格式。如果论文之后想用于投稿，建议还是先按照期刊的要求安排初稿的格式。

　　脚注和参考文献是不同维度的概念。脚注是指注释在文章的哪个部分，与其相对的概念是尾注。

　　参考文献是指注释的内容，注释的内容可以是参考文献，也可以是作者信息、致谢和对正文的补充说明等。现在法学期刊基本无论什么内容的注释，都统一用尾注了。

　　学校提供的模板可能会要求参考文献放在文末，我的建议是正文部分还是全篇按照脚注来，然后文末设置单独的“参考文献”部分，把全文用到的参考文献按照作者姓名首字母排序再列一遍。

　　AI是允许被用在翻译和润色的文字工作方面，但不能实质替代作者的写作和思考。现在的AIGC本质都是大语言模型（LLM），最擅长的还是文字处理。

　　根据我的经验，AI的翻译水平总体上胜过DeepL这些较传统的翻译服务，所以在遵守学术道德的前提下，推荐用AI辅助写作。

　　我最常用的是ChatGPT和Claude；国产的大语言模型中，推荐文心一言、讯飞星火和智谱清言。

　　另外，Github上有一个ChatALL的项目，它可以同时调用多个大语言模型进行翻译和润色，在里面选一个效果最好的。

　　不但可以“一文多用”，且非常建议“一文多用”，尤其对于有学术职业理想的同学。毕业论文（哪怕是上知网的）都不算公开出版，可以再向学术期刊投稿。

　　需要注意的还是字数问题，很少有学术期刊愿意接收三万多字的长论文，在开始构思时可以注意日后拆分或精简的问题。

　　除了向期刊投稿，向全国各地机构主办的学术会议和学术竞赛投稿也是对文章很好的利用方式，且与期刊投稿不冲突。

　　注意绝对不能一篇文章在两本以上公开出版物上发表，这里说的公开出版物包括期刊、专著和其他连续出版物（即集刊），不包括会议内部论集、会议发言和论文竞赛答辩。

　　通过亲自尝试，了解到三本现在还接受硕士独作的核心期刊：《上海金融》、《私法》和《中山大学法律评论》（因为我自己学科的原因，未必对其他方向的同学也可以）。

　　还可以去万维书刊网和发表记两个网站上看网友分享的投稿经验，在上面检索一些愿意接收硕士独作的刊物。愿意接收硕士独作的普刊比较多，其中有一些学术声誉不错，例如湖北社科院的《社会科学动态》。

　　尽管这是普刊，但湖北社科院学术声誉较好，对硕士生也友好，学术起步阶段可以尝试。

　　我学术起步时投稿了一些学生主办的集刊，包括《中山大学青年法律评论》和《中南法律评论》。

　　刚开始投稿，想要硕士甚至本科生独作发表的同学，可以尝试学生刊物或者主办单位声誉比较好的普刊，再进一步过渡到C刊。

　　公开出版的学生刊物还有《法大研究生》《中财法律评论》《金陵法律评论》《西南法律评论》《法律与金融》等。

　　如果为了申博，我挺推荐发这些学生刊物，它们对文章篇幅没有太大限制，一篇2万甚至3万多字的论文都可以投过去。长论文可以较充分地向博导展示学术能力。

　　4.如何在证券法的方向找到选题？写作找域外法材料时，怎么找国内的术语或者法律名词在国外对应的英文关键词？

　　推荐从国外的证券法教科书看起，证券法在美国叫做Securities Regulation，可以搜这个关键词找相应的英文书。欧洲国家可能会叫Securities Law。

　　未必说国外就是好的，但看到区别，发现值得讨论的地方、存在差异的原因、这种差异可能会为各自产生什么问题，从而可以有哪些应对的角度。如果对证券法感兴趣，非常建议直接从原文开始阅读，不要有畏难情绪。

　　如果脚注中反复出现，就可以意识到这是美国证券法教材的叫法，然后根据“Securities Regulation”去搜。

　　找更多的文献的非常实用的一个方法是以文搜文，找到一篇文献后，把脚注里提到的文献也都找来看一看。

　　5.已经毕业的从事律师实务的人士想要投学术期刊，有什么建议的刊物或者方向吗？

　　针对实务工作者，我推荐《证券法苑》，其追求和实务贴近，也是一本核心，质量较高。

　　还有一本由中国证券法学会主办的《证券法律评论》，内容来源主要是中国证券法学会年会论文的合集。金融法方面推荐《中国金融》，会涉及很多金融学方面，与实务贴合得较紧密。

　　域外英文文献方面，不太建议实务人士直接去读Law Review的文章，因为美国的Law Review理论深度非常强。

　　搞学术不要想work life balance，如果追求学术上比较突出，所有时间原则上都是可以用来看文献或者写文章的。

　　做学术的人可能成家、有孩子这方面都要推迟一定时间，比如拿到tenure以后。有舍有得，对学术事业热爱未必要通过追求work life balance获得幸福感，全身投入学术也是幸福感的来源。

　　秉承“有问题，就搜青法在线”理念。从专业学习、考试升学经验，到比赛训练、项目申报，再到求职经验、职场心得，全方位带动青年学人发挥“传帮带”作用。诚请大家惠赐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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